林雪兒

※　许墨ｘ李泽言

※　恋与制作人耽美延伸

※　短短的一篇，祝大家万圣节快乐（虽然我也不晓得要快乐什么（你

 

 

夜黑无月，吹拂在脸颊上的风都显得格外冰冷，寂静中时不时传来枯枝落叶磨擦出的声响，飒飒地刺激着人的鼓膜，令人不寒而栗。

当那双精致的黑色皮鞋踏入这么个宛如欧美惊悚片般的场景时，他并不特别感到惧怕，反而是满腹疑惑，不知为何自己会身处在这样一个空间里。

眉心缓缓拧成了川字，一如他既往的严肃形象。

他谨慎地环顾四周后，随即抬脚走向前，脚底下踩踏着枯枝败叶堆栈成的道路，也不知道是该说松散还是软烂，总觉得几乎没有实质的触感。

他再向前走了数步，两旁的景色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起了变化，放眼望去尽是一大片的树林将他给包围，树木全都枯萎了，没有半片叶子，树身尽是黑如墨色，型态各异，彷佛是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，在黑夜中看起来特别骇人。

就在树林的尽头处，隐约可见一层薄雾缓缓地升腾起来，慢慢扩散到四面八方，逐渐让前方的景色变得迷茫起来，薄雾掩盖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聚集着。

他瞇起眼睛，想看清楚雾中的东西，然而不管怎么使劲就是瞧不清楚，只能隐约看见似乎有黑影在移动、聚集着。

再怎么不怕鬼怪的人，还是会对未知存有一份畏惧之心，他下意识停住了脚步，浑身的毛孔都警戒了起来。

就在下一秒，那成团的黑影裹着白雾，竟笔直的朝他这儿汹涌而来，他大惊之下想要后退，却发现自己的脚不晓得在什么时候已经陷落到松软的落叶中，怎么都挪动不开。

纵然黑影移动的速度并不快，若要他形容，那更像是一团一团的黑色毛球在地上滚动、不断朝他匍匐前进，且不论是否具威胁性，但数量似乎有越来越多的趋势。

突然，他听到远处传来人的声音，似是呼唤，但又听不清楚是在说些什么，距离很远，像是深埋在薄雾的尽头，但又似乎是在更远的地方。

他抬眼张望，四周仍然是一片漆黑，根本分不清楚方向，一时之间也判断不出来那声呼唤究竟来自何方。

只听得呼唤声似乎越来越近，渐渐的，他终于听清楚那声音的内容，竟是正在呼喊着自己的名字──

「……李泽言……」

那嗓音听来非常耳熟，低沉、平和，字字句句都直指人心的温柔，彷佛曾在自己的耳畔回荡过数千数万遍。

「李泽言……」

虽然眼前的黑影与薄雾并未散去，而他也依旧无法动弹，可黑暗中的嗓音就像是一道划破黑暗的曙光，令他格外的安心，眉宇间也缓缓舒坦开来。

 

「李泽言，醒醒。」

 

肩膀被人轻轻推了一把，他猛地醒了过来，蒙眬的视线之下是许墨近在咫尺的俊脸，正带着一抹浅笑望着他。

李泽言花了三秒才从浅眠中回过神，顺手按了按眉心。

「我……睡着了？」

「嗯，抱歉让你久等了。」

李泽言这才想起来：自己这几天因为公事繁忙，睡得少，好不容易抽出时间跟许墨碰面，打算说上两句话便回去休息，却被他带到一处公园来，神神秘秘的也没说要做什么，只给了他一大袋糖果，让他在长椅上等着。

他等着等着，竟不知不觉地睡过去了，还糊里胡涂地做了一个奇怪的梦。

正当李泽言想开口对许墨说些什么，视线一扫，发现除了眼前的许墨之外，脚边还簇拥着许多黑呼呼的＂物体＂。

那些东西一团一团的，活像是方才他梦境里不断朝他逼近的物体，梦境与现实交织重迭，饶是李泽言也被惊出一身冷汗，一个后退将背紧紧贴在长椅上。

四周的气流瞬间停滞，方才还在微微吹拂的风也停止了，坠落到半空的树叶飘浮在空中，静止不动。

许墨愣了一会儿，立刻就意识到是怎么回事，忍不住失笑。

「怎么了？为什么突然将时间停止了？」

李泽言瞥了许墨一眼，才正想问他难道没看到这些黑呼呼的物体吗？可等他定下心神、仔细一看，才发现那一团团黑色的物体……都是些孩子，具体说来是穿着斗篷的孩子们。

这些斗篷有的是用黑色塑料布黏出来的，有的是用黑色的衣服拼接出来的，有些斗篷的上面还贴着手绘的南瓜、蝙蝠等图样，十分可爱。

李泽言的反应倒也算快，这才想起来──对了，今天开会的时候不也才刚提过：过了今天，今年就只剩下两个月了，大家的皮都得绷紧些。

敢情今天是十月的最末一天，也就是万圣节，小孩们都装扮着出来要糖吃了。

李泽言有些尴尬地撇过脸，随即一个动作，风，又继续吹拂了，方才定格在空中的叶子也顺利落到了长椅上。

那些孩子全围绕在长椅旁，有的瞪大眼睛、十分好奇地盯着李泽言瞧，有的怯生生地只敢躲在其他人后面、时不时探头偷瞄，有的或许是惧怕李泽言的气场、站得老远、互相拉扯着不敢上前。

李泽言望着几十个孩子，有些好笑地扯了扯嘴角。

「这几个小萝卜头……是你带来的？」

许墨微笑着点了点头。「他们都是公园旁那间孤儿院的孩子们，今天是万圣节，院里也准备了活动，他们自己制作斗篷装扮，体验一下节日的气氛。」

说着，许墨单膝蹲了下来，就着平行的高度对着孩子们道：「好了，各位小巫师们，接下来你们要对这位哥哥说什么？」

才刚说完，就有一位小男孩笔直地冲到李泽言的面前，软绵绵的一双小手直接摊在李泽言的膝盖上，奶声奶气地喊着：「不、不给糖，就捣蛋！」

「不对啦，是：不给糖，就捣乱！」有小孩跳出来纠正。

「才不是！是捣蛋！」

还有的小孩也不管是捣蛋还是捣乱，直接扑到李泽言的脚边，拉着他的裤管。「叔叔，我要吃糖。」

「呵，要叫哥哥才有糖吃。」在李泽言的脸色变得更吓人前，许墨赶忙纠正孩子。「还有，不要推挤，还记得之前老师是怎么教的？」

「要排队！！！」其中一个小孩举手，自动自发地就排到后面去了，其他的小孩也跟着效仿，排成了一列歪歪扭扭的纵队。

一群小萝卜头这么闹腾，连平时坚毅冷静的李泽言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，赶忙拿起许墨事前给他的那一袋糖果，抬眼算了一下人数，这才将糖果分发给这群孩子们。

好不容易糖果都分完了，孩子们各个欢天喜地的返回孤儿院去，李泽言这才像是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。

许墨顺势坐在他身边，看了他的表情，忍不住伸手拨了拨挡在他额前的发丝。

「还好吗？看你这几天很累的样子，本来想趁着万圣节活动带孩子出来来逗你开心的，看样子似乎成了反效果了。」

跟许墨比起来，李泽言本就不太擅长跟孩子互动，但也不讨厌孩子就是，只是一时之间梦境与现实交错，有些没缓过神罢了。

李泽言简单的跟许墨描述他的梦境，让他别太放心上，许墨沉吟片刻，直接将手覆在李泽言的肩膀上，轻轻地按压起来。

「听起来这个梦境场景是压力的投射，你这几天确实是太累了，没有好好放松，来，靠在我身上。」

毕竟是在公园这么人来人往的地方，李泽言本想拒绝，却让一股无法拒绝的力道给向后一扯，后背直接贴近许墨的胸膛。

两人紧贴之处传递了彼此的体温，顿时让微凉的气温添上些许热度。

呼吸间，李泽言更闻到一股来自许墨身上独有的木质调调和香水的味道，本来还想从他怀里挣扎出来，却一时因香气恍了神，难得安静地靠在许墨怀里。

李泽言有些埋怨地侧过头去，迎上许墨递上来的视线，那双眼已然弯成了下弦月的形状，静静地凝视着怀中之人。

就算已经过了热恋期，彼此的相处模式早已磨合成了最自然的型态，便是世人所谓的老夫老妻的阶段，但尽管如此，仍可从彼此的眼神中读出对对方浓厚的情意。

就在两人的鼻尖几乎快要碰上之际，许墨突然开了口：「……不给糖，就捣蛋？」

李泽言愣了愣，忍不住皱起眉头。「都给那群小鬼了。」他拎起手中空荡荡的纸袋。「你一个大人还要糖吃？」

许墨却趁此在李泽言的颊边偷了一记亲吻，嘴角更漾起了一抹十分应景、小恶魔般的微笑。

 

「既然没有糖，那就只好捣蛋了。」

 

FIN